唯有廊下的风铃在寒风下发着声响。
苏知玺靠在床榻上,听着外头的动静,心中一片宁静。
自从眼睛瞎了之后,苏知玺变得平和了许多,心中的那些戾气和不公仿佛都在没日没夜的黑暗下消失不见了。
苏知玺摸索着从床上起来了,他找不着鞋袜,索性赤着脚下了床。
屋内不知是不是傅九襄特意吩咐过了,所有绊脚的桌凳都被收了起来,苏知玺一路走过去无比平坦。
吱呀一声,苏知玺推开了屋门。
靠在栏杆上的千山见着苏知玺突然出来,吓了一跳。
特别是苏知玺只穿着一身中衣,千山赶忙进屋给他披上了狐裘,“公子,您这连鞋袜都没穿,小的让人伺候您穿好鞋袜,再扶您出来走一圈?”
千山边说话,边朝外边的侍卫招收,“去和郑伯说一声,找一位侍女过来,伺候公子穿衣。”
从前定北王府是没有侍女的,但如今苏知玺病着,许多事情一堆军营中的大老粗也顾不来,郑伯便临时找了人牙子买了十多位模样周正来历干净的侍卫,安置在了杂院中。
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。
侍女们手脚麻利,很快就伺候苏知玺穿好了衣裳,千山知晓苏知玺不爱人搀扶,他便紧跟在一侧,有台阶时便提醒苏知玺抬脚。
苏知玺慢慢走在王府的游廊上,寒风吹得他分外清醒。
“我去偏厅等着王爷吧。”苏知玺轻声道。
“这……”千山不敢随意答应。
外头这么冷,若是一路走去了偏厅,指不定苏公子又要冻着了,回头病倒了,受训的又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。
苏知玺像是猜到了千山心中所想,他淡淡道:“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,回头有什么事,王爷不会怪到你们头上来的。”
他不想当一个被傅九襄养在深闺的废人。
今日和沐羽一番谈话下来,苏知玺终于清楚地意识到,他不能再这样病下去了。
苏家还没倒下,那些手持刀刃的人还活的很快活。
这个吃人的世道,凭什么只有他苏知玺为鱼肉?
傅九襄顶天立地,他也不会差!
他苏知玺什么做不到?
烛都的风云是他搅乱的,苏郎仪进出昭狱是他的手笔,谢清运如今是烛都大街小巷讨论的在逃嫌犯,也是他的计谋,苏谢两家如今焦头烂额,尚且还在奋力筹谋生路,他苏知玺凭什么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废物?
他这条命,从来都不由自己做主。
可今日过后,谁也掌控不了苏知玺。
他要这世间,再无苏家大公子。
他要堂堂正正地活下来,傅九襄能活得顶天立地在北疆建功立业,那他也能挣脱束缚住自己的枷锁!
那些困住他的阴暗和诡谲,总有一天会被洗刷干净,他再也不要走修罗道了。
那条路太苦了,他选择回头是岸。
世间八苦,他再也不要尝那滋味了。
从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那是为了在苏郎仪手底下捡一条命,可从今以后,他要为自己而活。
烛都有那么多人上人,他们自以为生来便高人一等,苏知玺偏要打破这些陈规旧俗,什么王权重臣、富贵权谋,都是沉疴!都是狗屁!
他要捧他的阿野坐上谁也不敢惹的高位!
苏知玺不信命。
不信命,才是他的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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